引育結合 留用并舉 ——解析浙江省嘉興市鄉間何以涌動人才潮
海寧市花卉園藝技能培訓現場。 受訪者供圖
說到浙江省嘉興市的各項經濟社會指標，最為人稱道的莫過于城鄉統籌水平。2004年，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在親身感受當地城鄉基礎設施建設一體化帶來的變化后指出，“嘉興完全有條件成為全省乃至全國統籌城鄉發展的典范”。
時光荏苒，不負所托。過去的21年里，嘉興市農民人均年收入連續冠居全省，2024年已達52249元。難能可貴的是，該市的城鄉收入比也是浙江省內最低。不光村民口袋鼓，村集體錢袋也富，截至2023年底，嘉興市所有村集體經濟年經常性收入均超160萬元，其中100萬元以上的村占比達到九成。
光看數字，或許不足以充分感受其活力。置身這一“紅船起航地”，在嘉興城鄉交融的協奏曲中，各種要素加速雙向流動，人才無疑是最動人心弦的篇章。數據顯示，在該市550多萬的常住人口中，人才資源總量已達129萬，基本上每五個人中就有一個是人才，其中相當比例活躍在廣袤農村。嘉興何以持續涌動人才潮？記者發現，人才搖籃背后的平臺支撐尤為關鍵。
厚積薄發 農民培訓久久為功
鄉村振興，關鍵在人，基礎靠育，但育人并非一日之功。近年來，嘉興市實行“百萬農民培訓工程”，重塑“市級農民學院、縣級農民學校、鄉村田間學校”三級培訓體系，健全農民終身培訓機制，打造特色農民培訓品牌，每年新增農民大學生100名以上。此外，該市還廣納鄉村工匠、文化能人等鄉土人才，打造一支優秀的高素質農民專兼職師資隊伍，培育了一大批懂技術、會管理的“土專家”與“田秀才”。
說起十多年前從高校離職，回家接手父輩的鱉場，嘉善縣美華水產養殖場場長楊珍仍感慨萬分。當時她發現，身旁的農戶養殖技術普遍落后，大多靠老經驗、舊辦法，隨著市場競爭日趨激烈，要樹立差異化優勢，就得有新技術和新模式，可光靠自己翻看各色教材，很難學懂。
不久后，楊珍發現家附近有個名為“碧云花園”的農莊正從事農民培訓工作。2013年，碧云花園創新經營理念，嘗試走出了一條市場化辦學之路。翌年，該農莊被中組部和原農業部授予“農村實用人才培訓基地”稱號，躋身浙江首批農業教育培訓實訓基地。
“回爐”學技術，楊珍感受到了對知識的渴求，也在“充電”中找到了方向。不同于過去的常規培訓，碧云花園打破了灌輸式的枯燥理論教學，以天地為教室，以農民為主角，將課堂搬到田間地頭。邊聽課邊動手實操，與專家面對面討論、答疑解惑，這讓楊珍獲益匪淺。
十多年過去，如今在嘉興，如碧云花園這樣的田間學校蔚然成風，總共有59家，已累計培訓高素質農民達2.43萬人次，讓老農民掌握“新把式”，也讓“新農人”登堂又入室。
2024年，浙江農藝師學院“頭雁”項目學員陳苗苗以“浙粟4號”打破浙江粟米畝產紀錄。她坦言，成功并非偶然，這得益于學院“專業導師+創業導師”的“雙導師”培養模式，還有成果轉化、技術推廣、產銷服務、創業支持等一系列長期跟蹤服務。
除了強化培訓，近年來，嘉興不斷突出“把論文寫在大地上”導向，探索以比賽代評、以項目代評、以成績代評等模式，為符合條件的鄉村人才予以相應技能等級認定資格，并加大職稱評聘向鄉村人才的傾斜力度，在完善多工種農業技能等級認定制度的基礎上，深化高素質農民職稱評審改革，打通鄉村人才流動和晉升通道。
2024年，嘉興又全面實施現代“新農人”培育行動，制定專項行動方案，全力打造以百名鄉村領創人才、千名鄉村振興產業帶頭人、萬名農創客為引領的現代“新農人”矩陣。
架梁建屋 “農業硅谷”照進現實
“我們希望全鏈條培育一支有文化、懂技術、善經營、會管理的現代‘新農人’隊伍，激發農業新質生產力。”在嘉興市委副秘書長、市農業農村局局長金梓偉看來，培訓培育“新農人”關鍵在于“后半篇”，即如何讓他們留下來，并且大展身手。
開群英薈萃之局，必先攬天下英才之力。嘉興以工業理念抓農業，打造現代“農業硅谷”，給“新農人”施展拳腳的舞臺。其核心在于“搭臺”——依托農業經濟開發區（以下簡稱“農開區”），提供成長空間。集聚資金、土地、政策等要素資源，通過招商引資和項目建設作為發展的生命線，主打“科技牌”、突出“國際范”、打造生態圈。
作為浙江省第一個農開區，平湖農開區自2017年11月揭牌成立后，便掀起了一場又一場鄉村產業革新。在該開發區內的AIoT（人工智能物聯網）智慧農業產業融合示范園，一排排蔬菜旺盛地生長著，機械手臂不停揮舞，一筐筐采收好的新鮮蔬菜正忙著裝車發貨……AI技術與農作物共同編織著豐收希望。該園技術主管胡耀峰畢業于浙江農林大學，他坦言，下決心回家從農的最大原因就是老家有個農開區。
同樣也是得益于農開區，嘉興桐鄉市濮院鎮引進和培養了劉惠婷、劉森林、馬驍騰等一批創新創業“新農人”。“90后”劉惠婷率先引進無人機智能飛防、無人駕駛旋耕機、水稻精量穴直播等技術，成立油車橋糧油農機專業合作社，集聚社員110余戶，配備各類農業機械75臺套，全年服務面積達3.2萬多畝，受益農戶近萬戶。
如今，嘉興市已有7個農開區，除了完善的公共設施和公共服務，還配備了一系列人才配套工程。目前，全市農開區總規劃面積42.7萬畝，累計引進優質項目183個，其中億元以上農業項目88個，入駐國內外農業主體有675家，涉農投資總量達181.7億元，核心區畝均產出高出市平均的兩倍以上。經過多年實踐，農開區儼然已成“農業硅谷”和“農創高地”。
無遠弗屆 入鄉創業筑夢無憂
除了建設農開區、提供孵化平臺，嘉興還積極建設營造各種各樣的農創園，讓人才入鄉創業無憂。以桐鄉市為例，該市持續深化“一鎮一平臺”全域農創孵化體系建設，提檔升級崇福農創園、高橋農業科技園、烏鎮數字農業產業園等農創園區，配套建設一批眾創空間、青創農場、科技小院等“新農人”創業就業平臺。
崇福農創園自2016年建園伊始，便緊緊圍繞“今后農業誰來做”和“今后農業怎么做”兩大命題，采用“政府搭臺，創客唱戲”的模式，鼓勵吸引大學生創業，持續培育新型農民。在這里，“瓜牛雨林”主理人廖萬甜通過直播把一顆“紅水晶”植株賣到了3萬元，把一片“花生馬戲團”的葉片賣到了2.6萬元；IT出身的農創客謝躍平種植“甜心公主”草莓火出圈，所產白草莓“夢晶”、黑草莓“黑珍珠”同樣供不應求……一個個項目孵化成熟，一大批“新農人”扎根落戶，共同耕耘這片揮灑才華的新天地。
據了解，當前，嘉興農創園已實現縣（市、區）全覆蓋，打造集中式“辦公+居住+社交”創業生態社區，可提供創業出租大棚1650畝，共享辦公用房1.15萬平方米，吸引農創客“拎包入住”。
說起創業經歷，嘉善縣魏塘街道長秀村村民金麗華興奮不已。在街道轄內的現代農業小微產業園里，她租下了5個大棚，不光各種設施一應俱全，自己得以輕裝上陣，待農產品上市時，村里還會幫助聯系收購，有了產、管、銷“一條龍”服務，自然可無后顧之憂。
數據顯示，目前嘉興市已建成各類農創平臺150余個，培育農創客7031名。金梓偉表示，接下來，全市農業農村領域將圍繞農業農村現代化示范市建設需要，廣開育才、引才、聚才、識才、用才、護才之路，計劃到2027年培育鄉村領創人才100名、鄉村振興產業帶頭人1000名、農創客1萬名、“新農人”5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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